来源:京华艺术网 作者:丁晓光
用笔在悠久的历史经书论中或学书典故中,都是被讨论的核心问题,中国书法的传承与发展离开了用笔则成为空中楼阁。
真正困扰当代书法创作的问题,不在风格的速成,不是个性的张扬,而仍然在笔法问题。只有笔法的高度,才能决定风格的高度,只有笔法的高度,才能决定个性的品质,那种认为笔法仅仅是二三年的基本功的看法,是过于自信了。
黄宾虹说:“笔法、墨法、章法”缺一不可,墨法从用笔中来。
孙过庭说:“带燥方润,将浓遂枯”,点出了在用笔时掌握时间速度的关键处。
用笔是底线也是高境,书法的传承与学习,皆从笔法发端,没有用笔便是涂鸦,充其量也只是写字而已。
用笔“穷变态于毫端,含隋调于纸上”,他使点画生命灵动,结体天真多姿,章法错落自然,而产生气韵充盈其间。
用笔技法,须从临摹古代经典中来,这也是学书的不二法门,沈尹默先生临褚遂良《伊阙佛龛碑》过百通,该碑凡1600余字,过百通该花多少时间。
临帖是日课,创作只是临贴的余事。
线条美是书法美学的最高要求。一件书法作品,结字章法再好,如果线条绵软无力,肯定是一件失败的作品,抑或是一件低品味的作品。陈振濂教授认为,书法线条的美重点在于三个方面:一是线条的立体感,二是线条的力量感,三是线条节奏感,线条具备了这“三感”就美,就具有生命力和抒情性。而要实现这“三感”就必须依靠娴熟的笔法,正确巧妙的用笔。
书家评价书法作品水准高低的标准之一,就是书法线条的质量,书法线条的“力”就是书法线条的核心。
字中的“力”不是凭空而无寄托的,它主要是依附在字的线条之中,也就是线条的特殊形态,表示了字的“力”。人们常把那种随意乱画,丝毫没有艺术表现力的字喻之为“信笔涂鸦”。
所以中国的汉字很重视笔画的法度——书法线条的气韵。书法线条气韵的高低,直接反映了字中力度的大小。
生命的存在必须依赖于生命中的筋、骨、血、肉。书法线条具有生命的意义。书法线条含有生命存在的要素——筋、骨、血、肉,关于这一点古人多有论述。譬如苏轼就说过同样意思的话。
书法线条中的“力”不是僵化地依附在线条之中,而是赋予一个生命体有机的灵魂。只有如此,书法线条才有神采和气韵。
字中的“力”,主要是依附于书法线条之中。而蕴含在线条中的“力”又主要依赖于笔和用笔技冱而体现出来。对于不同线条,有不同的技巧,通常使用的是“八法”理论,侧、勒、努、超、策、掠、啄、磔,它以“永”字为代表,故又称之为“永字八法”。这八种方法集中表现了笔画线条中的“势”。所以有“点如坠石”之说,坠石具有很强的“势”。有“势”就有能量,能量就转化为力。故云“弓弩、势也”就是弓弩引而不发的“势”,或蓄势而发的“力。”
所以,书法中的每一种线条都应讲求蓄势,蓄势才能引力。
甲骨文以刀作笔,契刻在龟甲兽骨上,因此,笔画中间粗两头细,折画也另起刀,方正朴实,笔画晴朗瘦劲。甲骨文也有用墨或硃写在玉片、骨片、陶片上的,也有的先写后刻,甲骨文作为书法的审美,初露端倪,但他还缺少运用毛笔书写时挥洒自如,随心所欲的天然韵致。
金文的源头在甲骨文,西周时最为流行,金文分书写、制范、再浇铸而成,因此比纯用刀刻而成的甲骨文多了些屈曲圆转,含蓄流贯。尽管如此,产生在青铜器或铁器上的金文还不能算是由毛笔独自书写而成。
用毛笔把刀刻的效果提炼到纸上,宜用短锋、兼毫,不带丝毫的浮笔与涨墨。
由于毛笔毫柔软平和,水墨可以在笔毫下产生无穷的变化,这是钢笔等硬笔无法办到的,毛笔的发明是书法形成艺术的主要因素。
中国毛笔历史悠久,相传是由秦代的蒙恬所发明,但从考古发掘的资料表明,早在新石器仰韶文化时已有毛笔书,出土的彩陶上就有一些花纹图案,是用毛笔描绘的。
软毫笔(如羊毫、鸡毫等)含墨量大,写出的笔画浑厚圆润,风韵内蕴。然软毫,笔锋易按难提,易圆难方,写出的字无筋无骨一—林散之善用长锋羊毫作行草。
硬毫笔(主要以黄鼠狼毛及兔毛制成)其笔弹性较好,写出的点画挺拔劲峭,精神外拓,锋芒易为显露,但常显瘠薄多角,有骨无肉,生硬平板,易提难按,易生圭角,以“二王”为代表的晋人书法多用短锋硬毫。如果用长锋羊毫临写《兰亭序》《圣教序》之类,很难毕肖。
兼毫笔是硬毫和软毫的混合物,兼毫刚柔相济,弹性适中,兼硬软毫之特点,适宜初学者使用。
长锋所书点线有弹性,提按幅度大,节奏感强,然不善驾驭,易产生信笔之病,还会出现拖沓的笔画。
短锋提按幅度小,所书点画显得浑厚粗壮。
中锋介于两者之间,适宜初学者使用。
黄山谷的草书点画起伏跌宕,结体内紧外松,长枪大戟,纵横逸出,点画成放射状,善于经营位置,空间意识强烈,是“意造”的典范,其用笔应是长锋。
八大山人作书用秃笔中锋,无明显提按,线条匀净,似用钢笔写成,给人以闲适舒畅,幽雅恬静之感。
林散之用长锋羊毫作行草书,用笔逆入涩进回收,讲求平、重、圆、润,忌轻、尖、扁、滑,笔笔断、笔笔着意,一笔三折,丝丝入扣,再加上从黄宾虹作画中悟出的水破宿墨之法,随意变化,流畅轻陕。
沙孟海擅作榜书,他给灵隐寺提写的《大雄宝殿》扁额以三支楂笔扎起来,铺纸地面,移步俯写而成。他还写过一幅“龙”字大幛,其时已87高龄,毛笔取马、羊毫与麻丝夹制,笔头圆径10厘米,毫长2l厘米,重八斤,宣纸事先拓好,4米见方,写这样的字应是用全身之气,举全身之力方可完成。
《始平公碑》是方笔侧锋,—按到底的写法,非短锋硬毫不可为。
《平复贴》是最早的墨迹真品,传为西晋陆机所书,点画线条比较收敛,字字独立,似用秃笔而书,古朴浑穆,朦胧含蓄。同一个人使用不同的笔,写作品就会产生不同的艺术效果,甚至会有风格迥异之感;坐着写字须用短锋,宜写小字、中等字,如有人坐着用长锋羊毫临《圣教序》就很难出效果,站着写字可用长锋,可写大字,如有人站着用长锋羊毫临写《兰亭序》,也不见效果。
同样的笔可藏、可露、可方、可圆、可直、可曲、可平稳、可提按,呈现出的线条轨迹各自不同。
笔墨不分家,无墨就无笔。而墨生于水,水为字之血,以气运之,就能写出流畅的线条来,墨有浓淡干湿之别,又有宿墨、焦墨之分,涨墨与渴笔并用,以长锋软毫就宿墨,通过绞转使笔,使笔毫转向,产生破锋飞白。用何种墨完全是一种喜好。
总之,正确的执笔方法,一枝顺手的毛笔,再有一个长期形成的书写习惯,审美旨趣,好作品就会产生。
书写工具对书法创作影响甚大,用不同工具创作的作品所呈现出的水准也不一样,不管使用何种笔,只要用着顺手心畅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