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出生命的痕迹 ——陈子胄油画的“写意性”与“本土性”简析

发布时间:2012-07-06 16:31    浏览:488次

    伴随着“东西贯中——吴冠中艺术回顾大展”在浙江美术馆的隆重举行,油画的写意性与本土性成为学界关注的两个重要学术命题。作为此展项目人的陈子胄,其油画图像与思想理路,笔者认为“写意性”与“本土性”同样是作为青年一代油画家陈子胄绘画创作的关键词。

    立意造像:陈子胄的“写意风景”

  写意一直是中国绘画的核心传统,然而中国的写意性油画在近现代才出现。林风眠、徐悲鸿、苏天赐、吴冠中等早期油画家开创了一条中西方绘画艺术调和的道路。他们以中国画写意传统为内质,以西方油彩为外象,在文人情怀的观照下,将写意精神融入油画创作之中。而返观西方印象派油画的写意性表现,凡高、马蒂斯等画家同样借鉴了东方绘画情调。可以说,写意性是西方油画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接点。

  陈子胄把自己的油画定位为“写意风景”,具有明确的艺术创作理念。考量陈子胄的油画作品,其“写意风景”的“写意性”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他把中国画的意象造型特点引入油画风景之中。意象造型特征是“立意造像”,“立意”是“造像”的基础,也有着时间关系,更为重要的是“立意造像”的核心是“意”,而非“形”。诸如《河畔丛林》、《流水岩》、《白石三友》等作品,以跳跃、奔放的笔触,重叠的色层,夸张的景物造型,统一的画面肌理与体积,构成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与节奏感。在绘画本体上,不拘泥于对客体物象——江南山水的真实描绘,在色彩上进一步强化了“绿”的山、“绿”的水,营造出自然的生机之感与“心中之象”。另一方面他又把中国画的写意精神深层融入油画风景。油画与其他艺术形式一样,是艺术承载心灵的载体。董希文《从中国绘画的表现方法谈到中国油画风》中就说:“我们有我们民族自己的艺术优良传统的继承和发展。中国画家应该有中国画家的气质,自己对生活的想法、看法和表现法。” 从“聊写胸中逸气”的文人画角度看,陈子胄以自由独特的图式话语方式,以文人的情怀,寻求着无拘无束的“写意风景”境界,画家用手中的油画之笔,书写着生活与艺术的关系、写形与传神的关系、造化与心源的关系。 

油画流痕:陈子胄的“写意性”创造

  在当今画坛高度同质化的情境之下,陈子胄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油画之路,他以心灵与精神上的艺术抒发为依据,以笔参造化、笔写心象为最高价值,因为“写意”,所以不同。正如陈子胄在《油画流痕技法的认识与运用》一文中说:“在自然流淌的画面上,作者通过心灵的介入而参与创造,更关注‘生命的痕迹’。短暂数天,一切似生命来去的绵延持续,流痕在这有限的平面上寻求平衡与统一,寻找变幻无常与永恒久远之间的平衡,寻找自然轨迹与艺者心魂之间的统一。” “油画流痕”是陈子胄在长期的油画实践中提炼出来的独创性学术观念,不仅是个人油画技法的总结,而且是画家思想观念的显现。他认为,流痕不仅是油色流淌过程中呈现的无定性并缠绕掩映的抽象形态,更是超越了其自身的自然变化现象而进入到一种较为纯粹的精神之境。流痕不仅是一种时间的符号,一个通过流痕运动与流痕空隙去分割体验的空间,更是一种物体的运动表达方式,一件作品的生命轨迹。可以说,陈子胄用流痕手法,把中国书法的“屋漏痕”、中国画的意境等写意手法与油画材质契合起来,用线条、色彩、虚实和色层的重叠、秩序、起伏、变化来传达作者的内在情思。“流痕”成为油画材质与写意手法的契合点,也是陈子胄发现并找到适合自己个性的、体现自身价值体系的独立的绘画语言。

乡间循迹:陈子胄油画的本土情怀

  陈子胄“写意风景”的另一个重要特点是基于对本土地域观念的描绘与认识。绘画的本土性,其实就是吴冠中的“风筝不断线”的观念:生活中的素材或感受,经画家运用加减法甚至除法,抽象成某一艺术形式,但必须有一线联系着作品和生活的源头,这就称之为“风筝不断线”。陈子胄生长于历史悠久、乐音清和的浙南乐清市,在这片悠久的土地上曾出现过王十朋、翁卷、李孝光、赵士桢、章纶、高友玑等文化名人。从绘画地理学的视角来看,地域的自然环境与人文环境对于艺术家有着潜在而稳定的影响,这种影响是画家在艺术创作中挥之不去的基因。陈子胄的油画风景多为描绘家乡风景的写生之作,白石之村、南北雁荡、大荆之地、凤凰山麓、楠溪江畔都留下了他的足印。可以说,他的油画不是对于浙南山水的表层移植,而是图式的深层嫁接与高端融汇。乡土观念是油画本土化探索的重要方面,从他的“山野游踪”与“乡间循迹”两个系列作品来看,从美学理念上,遵循了中国绘画艺术“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艺术法则,在观察与表现手法上,“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他善于从大自然抽象出本质性的东西,然后用浓烈的油彩等加以表现,具有象征、写意、表现的意味。其最具有代表性的城北、金秋、绿园等系列和《乡间日记》系列作品,以及在中国油画大展上获奖的《石公山的故事》,呈现出一种区域色彩鲜明的画风。其作品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朴实而粗犷、雅丽而静谧,在艺术矛盾的交替中闪现出山野之气,富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洋溢着画家对山野自然由衷的赞美之情,恰如颜文樑所言:“风景画家就是自然的骄子。”同时,陈子胄的油画风景淡化人的存在,一方面消除文化背景上与欧洲绘画的距离,另一方面也彰显出绘画纯自然的静谧气息。总的来说,在陈子胄的山野油画作品中,朴素乡景幻化成了一种乌托邦式的田园风光与图式,有着鲜明的理想主义色彩。

  “写意性”与“本土性”是陈子胄绘画的一体两翼,作为与油画民族化相密切关联的两个关键词,“写意性”代表着陈子胄油画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而“本土性”则是从中国区域地理文化的视域解读陈子胄油画的形象注脚。无论从市场层面还是艺术层面,中国油画的发展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其中缘由应该不在于特有的写实主义,也并非基于西方古典美学意象的追寻,而是个人艺术心性与本土的契合与回归。